血缘，恩恩怨怨

无价的血柳不见了。

道光二十五年秋，十月福州天晴。一大早，熙熙攘攘的仲婷街变得热闹起来，老板和伙计们忙着开门迎客。这时，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迎面走来。大的那个穿着蓝色衬衫，小的那个穿着灰色短夹克。他们走进一家专门做香烟的店——“我的爱餐厅”，要求见老板。

男子忙请少东家贾又福，但两人连连摇头，说一定要见他们的老东家贾悦。现在贾又福可以让它变得困难。他的父亲贾悦把生意交给了他，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远离尘世。突然有人来找你，他却不肯见。

蓝衣老人从背上解下一个布袋，递给贾又福说:“拿给我以前的老板看，他自然会接见我。”贾又福用手摸了摸，很硬，像一根半米长、碗口粗的树枝，于是他半信半疑地把它拿到后院。

贾悦四十多了，正当盛年，却一脸病容。他慢慢打开布袋，立刻惊呼:“血柳！”

贾又福听到这话，凑过去仔细看了看。原来，这根黑中带红的枯枝就是海柳中的极品——血柳！因为贾家是制作海柳烟具的世家，从小就对海柳非常熟悉。金柳其实是一种生活在深海的稀有黑珊瑚。因为长得像柳树，所以叫海柳。海柳被称为苏铁，只有5毫米长，L米长的树干会有200年之久。当海柳离开水面时，树枝上有红色、白色和金色的附着物。晒干后可成为血柳、黑柳、金柳、石柳，其中血柳最为罕见，像这样一大段黑中带红的活血柳，更是价值连城。以海柳为烟桶吸烟，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，清咽退烧，清肺提神，所以一直是达官贵人不可多得的玩具。

贾悦左看右看都拔不出眼睛。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邀请客人进来。蓝衣老者进屋，见周围没有外人，便说:“我要请老东家出山，用这稀世之物做一件绝世佳作。”

贾悦现在意识到这两个人有着非凡的出身，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:“请问你是谁？”

蓝衣老者道:“不要问这个。如果你把东西放在你的地方，你的工资将是不可或缺的。半年后我就来取货，别的也不用提了。”蓝衣老人无意中用手在血柳上打了两发子弹。

贾悦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，突然意识到这下麻烦了。如果这个宝贝雕刻不好，或者出现了差错，别说他自己的家庭生意，恐怕整个家族的命都没了。他本想避开，但后来想到自己雕了大半辈子的金柳，今天有机会做出杰作也是值得的。想到这里，他一咬牙就接下了这份工作。

贾悦送他们出去，分手时，不禁问道:“不知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贾的？”

年轻人抢过话头说:“你是问我们为什么不找林志立的西柳斋？他还在那里留了一段，看你们谁做得好！”

穿蓝衣服的老人怒视着年轻人，吓得他不敢吱声。老人这才回头对贾悦说:“林佳两家做烟具在东南沿海很有名，向来难分高下。这样的宝藏不能放在一个家庭身上。如果你不得不做，不要感到惊讶。当时贾悦心里百感交集。

从那天起，贾悦就没日没夜地关在小书房里，专心致志地准备雕刻。过了一个月，贾悦把这血柳的材料背熟了，所有的整地都完成了，就等吉日开工了。

一大早，贾手里拿着香来到后院的香厅。昨晚，他把血柳放在祖先牌位前以求好运。一进小院门，看见香厅门上的铜锁开着，吓得贾悦赶紧行动，发现供状案上的血柳不见了！贾悦只觉得脑袋“轰”的一声，血往上涌，晕倒在地...

此事不能交，你我性命难保。

贾悦醒来时，已经躺在床上，儿子贾又福遗憾地站在一旁。贾悦压住怒火，问道:“血柳去了哪里？”

贾又福在这里没有什么可隐瞒的，所以他必须说出真相。

这条古玩街上的某个纨绔子弟喜欢玩一种叫“夺宝”的游戏，不过是赌的方式不同罢了。贾又福一次又一次地输钱，所以他想用他的血柳赌一把。他想，反正就是一小会儿，赌完就放回去，没人知道。晚上，贾又福偷了血柳，赶到窦宝的餐馆，那里已经挤满了人。经过几个回合的战斗，一块战国的玉成了胜利者。贾又福是最后一个亮出宝藏的人。房间里的观众认为贾又福拿不出任何罕见的东西，直到经销商打开红布，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，沉默不语。

银行家花了很长时间才醒悟过来。他拿了一些水，倒在血柳的根部。暗红色的质地立刻变成了灰色。他扯下几根头发，缠在柳枝上，在烛光下烤了一会儿，才看到头发是灰，柳枝却完好无损。贾又福也来了精神。见有人还在窃窃私语，他索性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，走上前去，在血柳的根部用力划了一下。当他看到它还是金色的，他满心骚动:“血柳！”

就这样，贾又福赚足了面子不说，还赢了13200两银子。在宝藏争夺战之后，一群人缠着贾又福为他治疗。贾又福还是小心翼翼，把血柳包好绑在胸前，打了两个硬结才盛在大碗里喝。

当贾又福睁开眼睛时，天已经亮了。餐馆里还有谁？他急忙摸摸怀里的血柳，还是硬的，然后拿出昨晚赢的银票，也不少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回到家里，按照贾又福的心意，把血柳放在神坛上就万事大吉了，他白白赚了那么多零花钱。

没想到，当行李被打开仔细一看，他傻了——这哪里是血柳啊，明明是桌腿啊！他急忙赶回饭店去问，店主回忆说，昨天晚上，几个人找了把刀砍了一块木头，* * *把它分成了八块。贾又福的心凉了一半。看来血柳已经分到八个人了。

贾悦听了儿子的话，沮丧地叹了口气，说:“你真是不知深浅。这棵血柳价值连城。凡人能有吗？现在这件事交不了手，你我性命难保。”

贾又福知道利害关系。这血柳是可遇不可求的。它来自深海，但偶尔渔民会把它挂在渔网上。现在就算出大价钱也找不到这么大的血柳。贾家怕走漏风声，只能偷偷找，更是难上加难。

转眼又是一个月，贾悦拄着拐杖也能下地了。今天一大早，贾悦又去了香火堂。他打开门，愣住了:桌子上不是有一棵失落的血柳吗？贾悦猛扑过去，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血柳。那的确是一棵血柳，但不是他丢的那棵。这根血柳和他原来的大小差不多，形状不一样，有点弯曲，上面还有一些加工的痕迹。看来他想做出八仙长寿的风格。贾悦猜想一定是贾又福，但无论他怎么问，贾又福都闪烁其词。贾悦催问，曰:“血柳已回，贾家无恙。你还在乎什么，爸爸？”

贾悦突然想起前两天林志立家的西流塘失火了。他不敢深究吗？离交房时间只有四个月了，赶工严重。

贾悦拿起切肉刀，顿时心里一沉:这血柳特别硬，雕刻的时候手很重要。这一次，大病初愈的他，一提到刀，手就发抖。如果他不得不处理普通的工作，那也就罢了。这根血柳已经雕成了八仙的雏形，他要继续雕下去就更难了。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，贾悦常常会把手一吹，举起刀，然后轻轻放下，却没能落下一刀。在一旁的贾又福看到这一幕，不禁屏住了呼吸。他劝父亲，“还不如找个人把刀换掉。”

贾悦摇摇头:“你以为这是萝卜雕？你可以找人代替它？水桶的样式已经决定了，我做不了这样的工作。除了林志立，没人能做到。”

贾又福犹豫了一下，说道:“爸爸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。是林志立的弟弟，张瘸子。”

贾悦皱着眉头，想了很久才说:“张是个瘸子，但他毕竟是林志立的弟弟。他怎么能帮助我们呢？”

贾又福冷笑道:“爸爸，你想想看？他怎么变成瘸子了？”

海柳是一种珍品。你怎么能让两个徒弟做呢？

听了贾又福的话，贾悦想起了一件往事。“张瘸子”，本名张远山，与林志立同为西流堂弟子。当时，西流堂已经是仲婷街上最大的刘海古玩店，他们的主人金一刀是刘海著名的雕塑家。金一刀的心直口快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。弟子中凡是奸诈的，无论当了多长时间的老师，都会被逐出师门，所以到了晚年，身边只剩下这两个弟子。

此时的金一刀只想做一只云中野鹤，寻觅奇柳，安度余生，于是想把“珍柳堂”传给一个信得过的人。他膝下无子，只有两个徒弟。林志立老而稳，功力稍失。张远山年轻气盛，手艺极好。权衡了半天，金一刀干脆叫了两个人，约定一年。当时每人交一个海柳桶，获胜者是继承遗产的人。

这是林志立和张远山非常担心的。海柳是一种罕见的东西，普通人家是没有的。是有钱人找到的，也是珍藏的宝贝。怎么能让两个徒弟操作呢？

时间过得很快。比赛当天，金一刀请了一些老朋友，表面上是为了好玩，实际上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。

林志立递过来的是一个用枯柳做的烟桶，颜色比较暗淡，但是是沿着海柳的形状加工的，拿在手里放在嘴里很舒服。林志立叹了口气，说是向一个老渔夫借的，他家四面都是墙。这海柳是家里的全部财产，林志立倾其所有，只希望能让老渔翁满意。

看完林志立的烟桶，大家再看张远山的，看到他的烟桶满金，豪华大方。

金一刀看完之后，沉思了很久，才说:“元山的功力比林志立更胜一筹。他能用边角料组装出这样的烟斗，真是难得。只是西柳堂不能传给别有用心的小人，就传给林志立吧。”

张远山不服气:“师傅，徒弟用的是客人不要的废品。他怎么变成反派了？”

金一刀冷笑道:“你为了得到金柳的下脚料，总是想尽办法给客人取料，不但要适合你的尺寸还要适合你想要的花纹，让客人不吃亏？”林志立虽然用的是劣质材料，但心思全在抽烟上。这样的人是我信任的后代。"

张远山的脸变得又红又白。此后，他流落街头，每天酗酒，沦为乞丐。一年冬天，他喝醉了，被一辆汽车撞倒，伤了腿。后来溃烂了。他狠心砍断伤腿昏倒在山脚下，被孤山涌泉寺方丈收留...

贾又福立刻赶到涌泉寺。张瘸子听了他的来意，欣然答应。他只提了两个条件:一是出三千两，二是只在贾家干活，晚上回寺里跟方丈下棋喝酒，并保证绝不误工期。贾又福答应了，当天就带着一个瘸子去了贾家。

瘸腿的到了贾家，马上慢吞吞地干活。“专家一伸手，就知道有没有。”张打了几下腿以后，贾悦知道他的技术不但没有下降，反而提高了许多。我想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做到不碰切肉刀的。瘸子张曼微笑着问道。他说涌泉寺里有个海柳坛，他隐居在那里。这是寺庙里的三宝之一，他每天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。

就这样，贾悦每天呆在家里看张瘸子干活。一是看张瘸子怕他耍花招，二是看这绝世精品崭露头角，也是一种享受。晚上贾父子总留一人睡在血柳旁，不敢擅离，怕再生事。瘸腿的张曼越来越好了。没有贾父子的催促，他每天要干的活越来越长。离交货日期还有一个月。血柳烟斗已经基本完工，上面的八仙栩栩如生，花枝招展。

这一天，瘸腿的张曼不知不觉到达了月亮的天顶。贾悦毕竟年纪大了，熬不过夜，便让儿子贾又福留在小书房里，先回房歇息。这个贾又福习惯于享受生活。这几天，他的骨头都快散了，肚子饿得咕咕叫。偏偏就在这时，他闻到了隔壁传来的香喷喷的米饭，心想一个瘸子在一顿饭的时间里到底能干什么？见张的瘸子忙得睁不开眼，就溜出去饱餐了一顿。当我回来的时候，我看到瘸腿的张曼刚刚吃完，他正在把血柳烟斗放在盘子里，并用红布盖上。贾又福看见一个跛子拄着拐杖走出门去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着了。

第二天，贾父子左等右等，张瘸子却没来上班。眼见天色已晚，他还是没见到张瘸子。贾悦突然大叫不好。他急忙打开红布，突然震惊地坐了下来...

找这么大的血柳料

太不可思议了。

贾又福急忙上前一看，嘴里念叨着:“奇怪，这血柳怎么这么红？”

贾悦气得大骂:“你这个混蛋，这是什么血柳？明明是红木的！昨天你是怎么照顾张瘸子的？”

贾父子赶到涌泉寺，才知张瘸子昨夜未归，下落不明。贾悦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，已经无能为力了。他整天叹气。

分娩当天一大早，贾悦就收到了一份奇怪的请柬，竟然是林志立邀请去看望他。贾悦和林志立从不交流。送货当天，他们收到了请柬，这让他觉得很可疑。难道是他的儿子偷了血柳？转念一想，反正刘学不在自己手里。死无对证，所以还是走吧。我们来看看林志立是怎么搞工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