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的“五七”
5月7日。
一大早,老蒋开车带着我们全家去了大同,准备去敬老院拿奶奶的衣服,去大同公墓烧灵房。
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为死去的老人焚烧灵房的习俗。我希望我的亲人在另一种生活中也能有自己的房子,让归来的灵魂不会无处容身。
路上不知怎么想起了前一天一个家长在朋友圈发的寻找你,就转发了。讲的是大同一位六十出头的老妇人,名叫李翠凤,因轻度阿尔茨海默病而离家出走。因为是大同老乡,担心是母亲老家一个叫“翠凤”的女邻居,于是问父母:“你认识李翠凤吗?”?我以为他们会奇怪我为什么会问,但我妈很平静地说:“当然,是我以前的同事。”
“同事?”我看起来很惊讶。
“前天下午走失的是吴斌生的老婆。”父亲接电话。
原来他们早就知道,据说是他父亲的一个朋友给他发的这个信息。那就和我猜测的“翠峰”不是同一个人了。
“我还以为是姥姥门前那个叫‘翠峰’的呢。”我说。
“那是韩翠凤。你小时候喝过她的奶...这是李翠凤。”妈妈回答。
我看上去又吓了一跳。我努力在脑海中回忆,母亲的熟人中是否有一个叫“李翠凤”的人。?
看到我还是一脸茫然,父亲回答:“是吴斌生的老婆!吴斌赢了,你忘了吗?我以前在镇上工作……”
我好像终于想起了这样一个人:冬天穿着黑色风衣,不高不矮,额头很高,眼睛很大,五官立体,属于写真集里“满天堂和方圆”的那种脸,还有点胖乎乎的。?
“啊?吴斌赢了,我知道,原来是吴斌生的老婆!”我说,心里多少有些愕然和惋惜。
"...在皮蛋厂,她做出纳,我做仓库管理员。她儿子的名字叫吴”母亲说。
我说我记得。皮蛋厂是原乡镇企业之一。
多少年前,我妈在皮蛋厂工作的时候,我弟还没出生。我才几岁,她儿子比我小两岁。我当时和她儿子一起玩。
我无法完全将记忆中的李翠凤阿姨与《寻访你中学》中患轻度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妇人联系起来。我记得她三十多岁。她不高,不漂亮,但也不丑。她留着短发,很能干。照片中的这个老妇人呢?坐在我孙子身边的她,面部表情有些呆滞,穿着一件绛红色的束腰外衣,和现在普通的农村老妇女没什么区别。
“啊?她怎么样了?她年轻时是绿色的。”我遗憾地说。?
人真的很难捉摸。谁能预测他们年轻时的旧时光会是什么样子?
母亲说:“肯定是跟媳妇在一起。前段时间回去的时候看到她了。她说自己记性不好,不敢随便出门。哦,可怜的东西,不知道有没有人找到它?”………
我们都在感叹一会儿,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从小认识的阿姨能早点回家。
当车开到疗养院门口时,我看见尔唐歌坐在他的车里等着我们。我妈让我和姜去对面的面馆吃碗面,因为只有我和他没吃早饭。
金儿皱皱眉头,道:“不!”
一路上,他都怪我没有安排好时间。九点钟烧灵屋已经八点半了。
我们赶紧进敬老院拿奶奶生前的衣服和鞋子,准备一起在灵堂里烧给她。?
?养老院的8号单间里,不再有那个一生愁眉不展、苦不堪言、右眉间有颗黑痣、双手略显残疾的老人(那双手据说是她四五岁时得了重病,是当地的庸人造成的),桌上只剩下照片和供品。香蕉已经被氧化成黑色,放在藤椅上的衣服依然是那天的“回邪”,角落里整齐地摆放着单鞋和棉鞋。
衣服还是那些衣服,但是我看不到当年穿着的人了!这个目标真是不忍直视,物是人非,物是人非!我接过孝章,一个给了钟伟,一个给了老蒋。就算我戴上了“孝章”,我们的孙辈怎么配得上“孝”字?
在孝道上,父母给了我们最好的榜样。奶奶生前洗澡几乎都是妈妈一个人完成的。她生病住院,父亲全程陪伴。
妈妈拿出一个窗帘布做的果绿色大布袋,把奶奶春夏穿的衣服,包括秋衣、裤子、棉鞋都装进了袋子里。大大小小的袋子塞满了尔唐歌和老蒋的汽车的后备箱。
这些袋子是一个人的生命。
母亲说这些东西在烧灵房的时候一起烧了,一个都没剩下。
老一辈完成了人生使命,谢幕了。在人生的舞台上,年轻一代已经出现了黑粉色。生活是一个循环。
离开养老院的时候,我的心情很沉重。再见,疗养院!再见!这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“陶桂梅”的老人了。?
车到大同墓园,发现在进门的大院子里的一片空地上。执事和他的妻子正在搭建鬼屋,旁边有两个老人。有一个鬼屋刚刚烧光,浓烟滚滚。
15年前,爸爸(爷爷)去世的时候,也是他夫妻的葬礼。当时他们刚入行,奶奶开始不同意,认为他们业务不熟练。没想到十五年后她自己的葬礼也是她夫妻操办的。不同的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的业务越来越熟练。只要他们交了钱,一切都由他们的家人处理,从给老人穿旧衣服到参加葬礼,再到五七烧灵堂。用他们的话说,就是“一站式服务”。
我在精神之家走了一圈。
这是一栋两层楼的“小楼”,上面放着一张旧芦苇席。芦苇席下面盖一层稻草,在芦苇席的四个角上放几块同样号码的豆腐干,于是在豆腐干上放上了灵屋。
我不知道在豆腐干上放一个精神屋垫是什么习俗。记得小时候,只要我答应奶奶,长大后一定孝敬她,她总会笑着摇头叹口气:“哎,这一天要是真的来了,奶奶就拿个豆腐干垫垫脚。”想到这里,泪水不禁湿润了我的眼角。
“小楼”是粉砖粉瓦,明亮的窗户,紫色的庭院,屋顶是太阳能。透过二楼敞开的门,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灯、电话、冰箱、洗衣机、液晶电视。房子外面有保安站岗。楼下房间里除了大米,全是金元宝,院子里还有一簇簇的花。
我心想,这个独门独院,比我们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舒服。爸爸妈妈说奶奶没钱花。
是的,除了家电,就是一屋子的金元宝,银元宝,几十张色情票...
执事拿出几件奶奶的衣服放在灵宅的院子里,又拿出一个小本子,说是“房产证”,让他妈扎破手指印个血印。奶奶其实是我妈的养母,所以刺血只能她妈来做。
为了报答她和爸爸的恩情,小时候父母让我叫父母“爸爸”、“奶奶”。在我心里,她老人家就是我奶奶。
母亲用执事递过来的针扎了手指,皱了皱眉,闭上了眼睛,几次都失败了。看她的表情,像个怕疼的孩子,可是孩子已经没有妈妈了。
(未完成)